三胎妈妈:儿子小学4年级确诊自闭症+ADHD,这一结果我等了10年

许多家长都是在孩子2、3岁发现“不对劲”以后,到医院确诊,开始干预,获得支持。

在日本有一个妈妈叫安田福子,有三个儿子:

大儿子 悠(高中一年级,确诊ASD·ADHD)

二儿子 勇 (小学六年级,确诊ADHD·ASD)

小儿子 庆(小学三年级、没做过诊断)

读高一的大儿子在小学四年级时才确诊。

他的确诊还是占了弟弟的“光”——二儿子ASD·ADHD特质明显,进入小学之前福子和丈夫带他去诊断,“顺便”也带大儿子去,最终兄弟俩同一时间确诊。

悠很小的时候起,福子就发现他与周围人之间微妙的不同。

十几年前网络信息还不发达,她几乎没有关于自闭症相关的知识。尝试说服外界相信自己的感觉未果,反被周围人“孩子就是这样,是你想太多”的话语说服。但眼前的现实不断提醒她事实,让她更加困惑、自责。

就像在电脑上打字,想说的话反复不断被删除,等不来那一个句号。

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,她在黑暗中摸索,尝试和“仅自己可见”的儿子的特质相处,为他做些什么。

当大儿子小学四年级确诊时,她已在10多年的摸索中以自己的方式接纳了儿子的不一样。确诊,是对她自己有了一个交待,长久以来内心感觉和外界反馈之间的错位在一点点的整合中,终于迎来了句号。

以下是她的自述——

1.

面对大儿子的特质

一个人陷入困惑的我

我的大儿子叫“悠”,现在是一名高一的学生,小学四年级确诊自闭症和ADHD。

现在他终于能安静地待一会儿了,小学低年级的时候,他还是个不能离开我视线范围内一步的好动男孩。

出生后半年,我就注意到他和周围孩子之间“发育上的差距”:

婴儿期,脖子无法支撑,头抬不起来; 翻身、爬、走路都比较晚; 无法入睡,到了傍晚就开始哭,怎么也止不住,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日子,我很疲惫。

慢慢显示出和周围孩子的不同

他吃奶的情况很好,身体长得也很快,叫他也马上会有反应,2、3个月的时候就出现“啊啊呜呜”的婴言婴语,表情丰富可爱...

我强迫自己不要往奇怪的方面去想,安慰自己每个人的成长都有所差别。

直到他一岁半健康检查的时候,还是没有出有意义的语言,医生建议我:“要每天给他读绘本、和他多说话多交流。”

听到这句话时我很无力,我早就注意到悠语言发育上的迟缓。当时也不知道原来那是孩子的特质,只能自责作为母亲的我,做得还不够。

我和丈夫聊,说悠不知出于何种冲动,会突然飞奔到道路中间,和他屡次说了不要乱跑,牵着他的手他也会跑掉;买东西付钱的间隙,一不留神他就不知道钻哪儿去了。我只得抱着小他3岁的二儿子一个人到处找。

丈夫却回我:“男孩子就是这样的!想太多!”“都怪现在的孩子可以活动的范围太小了。”甚至说:“你就这么想悠变得奇怪吗?”

他的话加深了我的自责:“我真是一个过分的母亲啊。居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!”

老家一起长大的好朋友,都比我晚结婚生孩子,我没有可聊的对象。

回老家探亲的时候,想着和父母聊聊,但是他们那时候忙着照顾住在附近的哥哥家的孩子。看到二老享受儿孙绕膝的画面,我想:“哥哥和嫂子都有工作,我没有工作是全职妈妈,又怎么好意思麻烦爸爸妈妈呢。”

侄子是一个很体贴人的小男孩,我的父母也没有对我或悠有任何冷淡的态度。但,我仍感受到了疏离感和羡慕...

回到了娘家,也感到很孤独

现在回顾过去,悠的婴儿期到幼儿期,是我作为母亲最辛苦的时候。

2.

用自己的方式

与儿子的“自闭症”特质相处

转机出现...

在独自自责中,我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自信。尽管如此,还是每天早上就开始给自己打鸡血:“今天也要努力。”看看能为悠做些什么。

随之而来的是“为什么只有我这么辛苦”“怎么样才能觉得孩子可爱”的想法越积越多,我开始讨厌这么想的自己。

我不知道当时,悠有没有把那样别扭的我当作“妈妈”。心虚着,度过看似日常,实际却惊涛骇浪一般的育儿生活。

在家中,我贴了可做事项的清单; 每天到处寻找没有什么危险,不会给人带来麻烦,能够较为自由活动的地方; 忙着制止好动不安的悠突如其来的危险举动; 每天过着向周围人点头哈腰不断道歉的日子。

每天都烦恼于自己作为母亲能做什么

从外面玩或者是购物完回家,悠会不断地叫我,拉着我的手,让我来一起玩玩具,以至于我一点都没空去做家务。

在外面一玩就收不回心。不能理解我想说的话,互相和对方闹变扭

与这样被“戏耍”的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工作完回家后马上在沙发上坐着,边看电视放松边喝啤酒的丈夫。

受不了的我和他吵架:“起码你在家里的时间,陪陪他?”

但是那个时候丈夫也因为工作的事满脑子怨气:“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休息呢?带孩子、做家务,所有母亲都理所当然会做的事,为什么福子你不能够升任?我才被工作搞得头大呢。”

结果就是以夫妻俩互相指责为告终。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样升起,继续如此重复的一天。

悠2岁8个月的时候,终于能说2个单字的词语了,对他表达想法大有助益。

悠开始表达:“⭕⭕(某某地方),想去。”“□□,喜欢!”也会表达“讨厌去▲▲。”

明白了他的好恶,避免了很多矛盾发生。

丈夫比我更高兴。

有一天,他对我说:“我这么说的话可能会被骂...直到最近悠叫了我‘爸爸’,我才有做父亲的真实感觉。大概,男人都是这样的吧...哎,真是对不起了,这么晚才...”看到他这么真诚,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,但是也跟着笑了。

丈夫认为,男人作为父亲的真实感觉早晚会出现,但是比女人晚

要是换做现在的我,肯定会生气吧!想想自己从怀孕起就各种担心和恐惧,发现孩子发育上较他人迟缓,更加烦恼。都说头胎照书养,但育儿书上没教的,在现实生活中实在太多了。

当时网上也没什么有信息,不像现在。当我沉浸在怀疑自己是否做对了的不安中时,丈夫居然什么都意识不到似的反过来追责我,如今竟然还有脸说:“我终于有成为父亲的真实感觉了。”

如果回到过去的话,真的想吐槽他(现在是想吐槽就吐槽)。

虽然悠会用两个字的词语表达了,但还是他沉默,我不明白他意思的时候居多。

这个时候我就猜测他到底想要什么。理解到他的时候,悠会看上去很高兴,我说:“太好了。”他也会回:“妈妈,虾虾(谢谢)。”

只是这样简单的回合我也感到内心被温暖了,对于养育孩子这件事一直抱有的孤独感也一点点变少了。

3.

被幼儿园老师打消的疑虑

终究在小学时一点点冒头

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级,因为悠喜欢在外面玩,我们为他找了一个院子很大、各种设施齐全、管理有序的幼儿园。

上幼儿园之前,他所接触的人几乎只有我。在这家幼儿园,学生、老师人数众多,我期待他和老师、同学展开良好的关系。入园前的家校访谈,老师也没有指出悠有任何发育障碍上的问题。

但是悠入学不久,我就发现了他和周围微妙的违和感。

他没有伤害其他同学,或者突然发脾气,但在他与别人的对话中,会单方面输出,且意思与对方的话题毫不相关。 自由游戏时间,他一个人游离徘徊; 突然尝试新的事物,比如在滑冰教室学习穿冰鞋的时候,就总是记不住刚教的技巧点…

我和老公还有自己妈妈聊这些不安,回复仍是:“小孩子就是这样的,就是不能和你顺畅沟通的。你说什么‘有发育障碍’,真是想太多了!”

和幼儿园老师、保健老师聊,他们说:“有吗?我不认为他有发育迟缓的问题。孩子嘛,每个人的成长都不一样!”

这些答复的“安慰”下,还是以“又是我多想了”为告终。

我自我催眠:“到了小学一定没问题的。”

但没想到,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悠刚上了小学不到3周,我开始频繁地被老师叫去学校谈话,是一位55岁以上,即将退休的老教师。

最让我受打击的就是老师说:“班里34个同学,只有悠做不到!”

看到老师明显不耐烦的样子,我的头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。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同时我也惊讶:“原来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,老师指示一次,就能按照指令做了吗?”

听到老师突如其来的话语,我深受震撼

老师的指责集中在以下几点:

·要求全员到齐(比如在操场集合),只有悠不来 ·教了他跳绳或引体向上的技巧,但他完全不会 ·遇见多嘴的同学,他无法无视那些玩笑话,会较真

现在我能理解,是悠的工作记忆力弱,老师说的话即使想要记住,也会忘。他也想和同学们一样努力去学一样东西,但因为DSD(发育型协调运动症)而不擅长。

当时的我经验不足,老教师的那些话仿佛是对我育儿成果的否定,让我无法忽视,我也赞同了老师所认为的是他不够努力。

当时的我开始努力对悠严加训练。回家后,我和他练习跳神和引体向上,把其中的关键技术点提炼出来提醒他,在旁边守着他练习。

对于回家后应该做的事,也进行了规则化,写在纸上变得“可视化”,守在他旁边看着他完成(不过这个方法对于同样确诊ASD·ADHD的二儿子来说没有用)。

当时老二老三还很小,没有精力去管悠,但是硬挤出时间去管。看到这么拼命的我,连沉迷工作的老公都看不下去了,虽然只是每个月花一点时间,但是也来监督悠的跳绳和引体向上。

不过,那些和悠一起所作的努力也没有完全白费。

跳绳和引体向上他都会了,而且我发现,他和其他孩子相比,同样学一件事,一开始理解力差,但一旦记住了其中的逻辑规则,他会比别人更认真地去练习,把事情打磨成熟。

一年之后,他受到了老师的表扬,说他是班里进步最大的孩子,看着他高兴的脸,我的不安感越发强烈。

4.

与众不同“藏不住”了

终于确诊

小学3、4年级的时候,或许是周围同学到了热衷于“拉帮结派”的年纪,悠周围动歪脑筋的同学开始变多了。悠开始被这些同学“玩弄在掌心”。

有一段时间,悠放学的时候,总会被一群同班女生叫去帮忙拿书包,甚至拿回她们家。他不是那种会马上拒绝的性格,还会被小混混般的男生起“杂鱼”的外号(对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蔑称)。

当时我看到后,和老师聊,没想到老师说:

“不想帮人拿书包就说不要,连这个意思都不能表达,不是你家孩子的错吗?”

被踢皮球似地躲避了处理。我的脑袋一下子空白,连反驳都说不出口,默默离开。

告诉丈夫以后,仍然得到的还是那句“他只是相比周围人气势弱了一些。”我说,“不是为了把他当作有病来看待,如果确实是他发育上有迟缓或者特质的话,需要提供给他合适的支持!”

我尝试尽量不再去刺激丈夫,同时又想获得他的理解。

悠刚上小学4年级的时候,他的弟弟勇(当时上大班),接受小学入学前的WISC(韦氏儿童智力量表)测试。二儿子和大儿子悠不一样,睡眠问题和情绪问题很明显,注意力过度集中于狭窄的兴趣,喋喋不休...

即使是几乎没有发育障碍相关知识的我,也打算带他去医院做相关的诊断。面对二儿子明显的特质,丈夫也没有说“别去做检查”这种话。

正巧那时候,悠的班主任老师向我指出悠“在接人的话茬上有困难,不能进行恰当的回合”。我就想着“要不趁此机会让悠也接受一下检查吧。”于是让悠和勇一起接受了WISC测试。

如果不是这一契机,可能悠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不会接受检查。

WISC测试的结果,是悠在各方面的发育指标与普通值都有巨大的差距。医生诊断他是ASD(孤独症谱系障碍)合并ADHD(注意缺陷多动障碍)。

小学四年级终于接受诊断确诊了的大儿子

对这一诊断结果,我,和丈夫都受到了不少打击。但是另一方面,我终于明白了在养育悠的过程中自始至终感受到的,他与周围微妙的错位,到底是什么。

这也是我的内心直觉与外界反馈错位的十年。

确诊带来了确认,这一瞬间,我终于可以为过去踟蹰不前,艰难行进的我有力地画一个句号,无所顾忌地迈向下一步了。

我重新开始思考:“以后,和这家伙说话,或是和他传达我的意思的时候,什么样的方式,能更让他接受?”

文字、漫画 | 安田ふくこ

翻译、编辑 | 心怡

来源 | 网站LITALICO 発達ナビ 安田ふくこ专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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